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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（第1页）

这些无不是大事，何况婚丧嫁娶本就更加引人注目。相较之下，让皇长子高景、皇二子高昱入朝听政的决定则显得无足轻重。

高景什么也没提起，只按时去了一趟漱玉斋，与当朝大学士慕容询喝了半个时辰的茶。他有选择地忽略了高乐君的眼泪，过后再去了南楚质子的住处，两人只匆匆照面，便躲着旁人的耳目离开了。

安西公主出嫁当日，整个洛城仿佛十里红妆为她送行，皇亲国戚大都前去观礼。方渚门外，一人一骑悄无声息地出了宫。

绕过朱雀大街与繁华的南市主街道，贺兰明月一直停在了&ldo;醉逍遥&rdo;的雕梁画栋之下。他将马匹交给看管小厮，随手掏出一点碎银赏了。

醉逍遥白天夜晚的生意分得很开，眼下宛若一个普通酒楼，惟独场中高台有名手弹琵琶唱一曲长相思，尚能看出一点纸醉金迷的夜色。

贺兰明月并不驻足，也不理会老鸨的嘘寒问暖，径直走上顶层小包间。醉逍遥招待惯了京中的富贵人家，可惟独这顶楼厢房，普通恩客并不能前来，凡在此的，不论是喝花酒还是过夜，都是普通非富即贵的人不能比的。

外间守着的人见贺兰前来，沉默地替他拉开门。他稍微停顿，轻声道：&ldo;多谢。&rdo;

&ldo;王爷一会儿就来。&rdo;慕容赟低声道。

包厢内宽阔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，据说若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，也能在此找到乐趣。一些皇亲国戚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爱好，统统藏在了此处。

但贺兰明月来此显然不为了寻欢作乐。

他一撩衣袍坐下，提起当中茶壶倒了三杯茶。最后一杯中清淡茶水适才平静，门拉开的声音便响在耳畔，贺兰明月旋即起身跪地：&ldo;主人。&rdo;

&ldo;起来吧。&rdo;高泓端起一杯茶，嗅了嗅清香，&ldo;你今日倒是有空寻本王。&rdo;

&ldo;还未恭喜主人。&rdo;贺兰明月沉静道。

高泓面上看不出初成家的喜悦，摆手示意他不必再提此言，贺兰明月便道：&ldo;前些日子您秘密入宫，会见了凌贵妃。&rdo;

笃定的语气，却让高泓眼底一沉，望向他时隐约有了杀气：&ldo;你如何得知?&rdo;

&ldo;被人看见了，主人。&rdo;贺兰明月道，见他难得的不冷静时竟有快乐，&ldo;不必太过担心，只是个小宫女，已经被奴料理了。&rdo;

&ldo;是么?你倒是手快，替本王分忧。&rdo;高泓轻哼一声，&ldo;只有此事?&rdo;

&ldo;若说要向主人汇报的，确实只有这一件。但奴还有一事，想询问主人的意思。&rdo;贺兰明月见高泓略一点头，继续道，&ldo;传出了风声，陛下有意立三殿下……二殿下有点坐不住的意思，奴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。&rdo;

高泓嗤笑道：&ldo;我那大侄儿还能有不理智的时候?&rdo;

贺兰道：&ldo;事关储位。&rdo;

高泓缓行两步，走到窗边望向街道铺天盖地的嫁衣红色：&ldo;不是不在理，本王让你看着高景，却没有说须得插手什么……他若真对昱儿下手，岂非自己往靶子上送了?立储之事还未有定论，不过你说得对……防患于未然。&rdo;

贺兰明月恰如其分地一耳聋：&ldo;您说什么?&rdo;

&ldo;没事。&rdo;高泓举杯饮尽，将那白瓷杯搁在窗框上，摇摇欲坠，&ldo;你倒提醒了本王……高昱，是个麻烦，本王须得早日想办法将那女人处置了。&rdo;

贺兰明月道：&ldo;是。&rdo;

高泓后又问他许多，他皆一一作答，末了见高泓似有要见别人的意思，便自行告退。贺兰明月走出包厢，与慕容赟交换个眼神，对方轻轻一扯他的袖口，趁机塞入一张小纸条，他不敢怠慢，只垂下眼眸无声致谢。

离开时走到二楼，贺兰明月刚好碰见守在楼梯口的陆怡。

他有日子没见过这位昔日大哥，但印象中陆怡虽总冷着一张脸，却还算面色红润身体强健，如今却顶着两团眼底乌青，活像五天五夜没睡觉。

&ldo;陆大哥?&rdo;

陆怡抬起头，见他跳下最后两级台阶，竟露出个极浅的笑容来：&ldo;你同王爷说完话了，我正在此处等你‐‐&rdo;

贺兰明月诧异道：&ldo;寻我有事吗?&rdo;

&ldo;我不好出面……你在宫内当差，若能帮我，定是不胜感激。&rdo;陆怡说着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木盒，见贺兰并不反感，才道，&ldo;这是我托人从丁零海寻来的药材，宫内有一位故人，久病抱恙，此物或许有所助益……&rdo;

&ldo;陆大哥，你我交情不必多说。&rdo;贺兰明月接过，也不打开，径直收好了，&ldo;不知你的故人是在哪间宫室当差?&rdo;

陆怡面露难色，半晌才道：&ldo;他……你去含章殿，交给一位叫阿丘的姑娘。如若对方问起，便说是秣陵故友相赠，他就会明白了。&rdo;

含章殿?他倒是少有涉足这个地方，听起来仿佛在西宫。

贺兰明月内心虽疑惑更甚，却并未表现出来，笑道：&ldo;我理会的了。陆大哥，这位阿丘姑娘是你的相好吗?&rdo;

陆怡拍拍他的肩膀，只道一句&ldo;别瞎猜&rdo;，却并没有否认。贺兰明月随口一言，见他表情并无异样，便知是自己想错了，又问道影卫中其他兄弟是否安好，得了确切答案，方才预备离开回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