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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北上幽都（第2页）

禺一正色说道：“留下什么？数千年来，炎黄尧舜等先辈开山劈海，方得人族寸缕之地。丰益巫师秉先辈之念，为大义而亡，如此英杰，实为人族脊梁。正因如此，人族方能从天灾、人祸、兽难中苟活至今。”

斐乐听罢，更是冷笑连连，道：“区区朋蛇，便杀尔等有如猪狗，兽难之时，凡人之力实属孱弱。”

禺一拱手道：“我定传承丰益之志，犹如炎黄尧舜，今虽孱弱，当强健筋骨，功法道术，皆可为之。终有一日，人间之事，当由凡人做主。”

斐乐不屑一笑，脑海里思绪飞转。自古以来，天人二界，天神最强，执掌世间法则，操控万物生死，偶有凡人超脱天命修成正神，也只少数；而异兽次之，魔躯妖身，或道法通天，或凶狠嗜杀，或身披祥瑞，神通法术，威力无匹；即使海外异人，体魄强健，天生异能，不论寿命，还是异术，均远胜凡人。

一时间思绪不止，斐乐仍旧觉得人族之兴还需仰仗天神，喃喃道：“师兄，你终究是错的，巫师的性命不该如此轻贱地为凡人牺牲。”

灵山巫教地处西极，为人界五圣地之一，素来以人族复兴为己任，为天下人族敬仰。麾下巫师无数，多擅药术，可医人治病；兴占卜，可祝延人之福疾，知人之生死；上通鬼神，可借天之力，代天行事。

十巫共同领导昌盛，分别为巫咸、巫即、巫朌、巫彭、巫姑、巫真、巫礼、巫抵、巫谢、巫罗。十巫法力通天，可与天神平齐，以十巫之首巫咸最强，第八代巫咸曾与金神蓐收大战三天未分胜负，更是击退于月食之日发动兽难的第十七异兽罗罗和第十八异兽土蝼，名声一时无两。

有好事之人，参照天界官爵，将世间修行分为六境，第一境凡胎境，第二境天兵境，第三境天将境，第四境正神境，第五境天王境，第六境天帝境，而人界修行之路茫茫，门派林立，功法驳杂，目下尚无明确划分。

独灵山巫教划分详细，教内规定：凡褪凡胎者，皆为巫师，可借一方之力，等若天兵。若可不借外力亦能使出神通法术者，即为大巫师，等若天将。倘明悟一方本源之力，如明悟雷源之力，尽使雷法神通，与雷神平齐，即为封号巫师，等若一方正神。再往上，不甚清楚。

斐乐回忆起与丰益一同拜入巫咸国的少年时光，两人皆为十巫之一的巫彭看重，分在同一座山修行，十几年间食同席寝同榻，感情极为深厚。弱冠之际，两人一同在灵台宣誓：为苍生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人族立碑，九死尤未悔。

灵山巫教的誓言至始至终从未变过，但凡人皆有异心，为大义牺牲，何其困难。数十年前灵山巫教名声鹊起之际，更是广收门徒，虽声名盖过其余圣地，但水平实属参差不齐。更有无数得道之后忘却人族身份，自以为超脱人族，不愿再与人族相近。更有甚者，以潜心修炼为由，与家族断绝联系。

朋蛇生角，正处蜕变期，实力最弱，若一朝化龙，定能一飞冲天。斐乐虽为新晋大巫师，但天赋异禀，巫力沟通天地之际，为雷神菏泽青睐，亲赐天雷功法，可谓同辈中近乎无敌，神通已至天将。若是强留朋蛇，定有许多机会。

斐乐的情绪难说是恼怒，也难说是怨恨，更多是遗憾。丰益天赋远胜斐乐，两人一同人间历练之后，丰益便久居大梁，无教内资源供给，因此功力提升缓慢。斐乐多次相劝无果，便独自回灵山巫教。随后多年不曾联系，恰好这几日来东海勘察水灾灾兽，顺道探望丰益。

斐乐的心念转了百回，人却未动分毫。

众人不敢询问，更不敢擅自离开，只听到一声长叹：“师兄啊……”而后似是清醒，转头对众人说道：“朋蛇之灾，源于朋蛇之牙。方才击退朋蛇，我便去水脉大阵查看，牙中毒液毁坏大阵根基，致使土地无法聚水，以致旱灾。”顿了一下，有些挑衅地望向禺一道：“若能拔下朋蛇之牙，便能平去灾祸。”

闻言，曲义叹息道：“安邑之民何苦，受此劫难……”

斐乐神色淡然，再无轻蔑，说道：“我非丰益，舍命之事难以为之，无需多言，朋蛇败退后往北遁走，应是回幽都山老巢，解救之法已告知，好自珍重。”而后，双目望向禺一，道：“心有大志，是好事，愿你阅遍山河，仍初心不改。”说罢，踏空而去。

气氛一时沉了下来。

突然，曲义身子一软，无力倒下。禺一赶忙扶住，急喊道：“曲老头！”

禺一赶忙背负曲义到医馆，几经波折，安置稳妥后，曲义无力地躺在床榻上。禺一隔着门缝发愣般望了望脸色苍白的曲义，心想身为人子，须察父母之忧，心念毕，嘱托管家几句，收拾好行囊，便前往后山马场。

暮色渐染青穹，禺一骑上三骓，凝神望了望安邑的灯火，欲言又止，片刻之后低头摸了摸三骓，轻轻一拍。三骓会意，嘶吼一声便出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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